昨晚午夜夢迴,回到麥理浩徑第九、十段,那如夢魘般的二十公里,而家諗返都想嘔。
記得當日去到CP9時,右膝劇痛難當,冬青膏、止痛藥全然無效,加上胯下情況未明的傷勢,那時候一度想過放棄。理性告訴我剛走過的88公里路是sunk cost,今年收皮,青山還在,哪怕無柴燒。不過堅持或放棄,往往只是一念之差,最後神推鬼㧬,走完了最後的12公里。衝線的那刻,像喪屍,全然沒有興奮的感覺,只想沖涼瞓覺。
「我以後都唔會再玩毅行者。」當時我是這樣想的。
想來當日報名,有一半是因為有些事現在不做,一輩子都不會做了,另一半則是因為反正現在都無乜野做,不如搵啲細藝過下日晨。毅行者後幾日,隊友問下年仲玩唔玩,我說:咪搞我。原來,有些事現在做左,一輩子都不會再做了。
毅行者這玩意,難,難在2日行100公里,聽到都驚。然後行到途中,你會發現,想放棄,更難。初段,肚餓兼眼瞓,食大會麵包食到想死,又有排都未有支援隊,你會想:無理由咁早收皮,好柒;行到一半,疼痛開始向全身蔓延,止痛藥開始失效,你會想:仲有一半,應該ok;去到尾段,下半身開始癱瘓,精神瀕臨崩潰,止痛藥完全失效,你會想:仲差少少,行埋佢。到最後行完,你會發覺,毅行者,其實幾簡單,原來咬緊牙關,頂硬上,就得。毅力者講的,本身就是抱著毅力去行。毅力行頭,能力其次。很難,卻也很簡單。
是以,我仍然建議未玩過既,去玩一次。有些事情,你唔試,你永遠唔會知。
如果下年有朋友參加,需要支援隊,歡迎搵我。
Thursday, December 8, 2016
Monday, February 29, 2016
浮城人
在名古屋的民宿裏,住了一個音樂家。
他來自塞爾維亞,三十多年前,他隨家人舉家移民到美國加州。那時候,南斯拉夫還未分裂,他是南斯拉夫人。
後來南斯拉夫解體,他成為塞黑人,再之後黑山脫離塞爾維亞獨立,他成為塞爾維亞人。三十多年來,他一直沒有回到家鄉,他說,烽火連年,他的家,早沒有了。離鄉多年,桃花不在,人面也全非,要回國,已經不可能。現在,他旅居日本,在名古屋演奏低音大提琴。
跟他說起香港,他知道香港從前是英國屬地,現在是中國領土。但對於「我來自香港」,他表示疑惑,住在名古屋的這三個多月,他遇過幾個香港人,但沒有一個說自己是來自中國的。他說,這些年來,他會說自己來自南斯拉夫、塞黑、塞爾維亞,他不明白為何香港人不會說自己來自中國,正如他不會說自己是來自貝爾格萊德。
這種涉及身份認同的問題,在出國旅途中,總會遇到。要向他解釋「香港中國人」和「中國香港人」的掙扎、或是「我是中國人」與「我是香港人」的爭拗,似乎有點白費唇舌。勉強用塞爾維亞和科索沃的關係作類比,他似懂非懂,微笑不語,似乎在想:「有無咁誇張呀?」
打開特區護照,裏面寫著我是Chinese;翻開BNO,國籍的一欄則是Bristish National (Overseas);回到香港,在這風雨飄搖的年頭,有人說我們是香港人,不是中國人。在國籍和身份這問題上,彷彿尚有很大的討論空間。
後來,想起在電影看過的這一幕:
然後,我釋懷了。
他來自塞爾維亞,三十多年前,他隨家人舉家移民到美國加州。那時候,南斯拉夫還未分裂,他是南斯拉夫人。
後來南斯拉夫解體,他成為塞黑人,再之後黑山脫離塞爾維亞獨立,他成為塞爾維亞人。三十多年來,他一直沒有回到家鄉,他說,烽火連年,他的家,早沒有了。離鄉多年,桃花不在,人面也全非,要回國,已經不可能。現在,他旅居日本,在名古屋演奏低音大提琴。
跟他說起香港,他知道香港從前是英國屬地,現在是中國領土。但對於「我來自香港」,他表示疑惑,住在名古屋的這三個多月,他遇過幾個香港人,但沒有一個說自己是來自中國的。他說,這些年來,他會說自己來自南斯拉夫、塞黑、塞爾維亞,他不明白為何香港人不會說自己來自中國,正如他不會說自己是來自貝爾格萊德。
這種涉及身份認同的問題,在出國旅途中,總會遇到。要向他解釋「香港中國人」和「中國香港人」的掙扎、或是「我是中國人」與「我是香港人」的爭拗,似乎有點白費唇舌。勉強用塞爾維亞和科索沃的關係作類比,他似懂非懂,微笑不語,似乎在想:「有無咁誇張呀?」
打開特區護照,裏面寫著我是Chinese;翻開BNO,國籍的一欄則是Bristish National (Overseas);回到香港,在這風雨飄搖的年頭,有人說我們是香港人,不是中國人。在國籍和身份這問題上,彷彿尚有很大的討論空間。
後來,想起在電影看過的這一幕:
(由1:22:37起)
然後,我釋懷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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